鹰环

[忍迹]纹身(下)

 前文: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我自己可见了,补个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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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误会大了去了,忍足扶额叹息。

天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他情史丰富,长了双看电线杆子都可以深情款款的眼睛又不是他能选的,再说了自己一个平时拉链拉到最上方的禁欲系三好青年怎么就总被人认为是色情系的呢,就算是说过喜欢御姐系和大长腿,可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常见的喜好吗。他长这么大,还真就没跟除了妈妈和姐姐以外的女性有过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上次拉手都要想不起来了,还被建议什么温不温柔的……再说了迹部他大爷的看着像吗?不过连心意都还没挑明,就开始幻想更进一步的,也是够了。

训练时间被气压异常低沉的部长大人派去跟特别拼命的学弟打训练赛,日常体能训练都翻倍了,搞得他在雷雨前的闷热天气里大汗淋漓,最上方的纽扣还紧紧扣着,碎发全粘在脸上,不舒服极了。

晚上迹部的电话反常地没有打来,忍足心虚地迟疑一阵,利用这点时间实践了那罐遮瑕膏,然而抹了厚厚一层仍有颜色透出来,而且会在出汗时晕开少许,弄到白衣服上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阴了很久的天终于在第二天清早下起了阵雨,忍足穿着短袖站在家门口,思考淋雨去上学然后感冒请病假的可能性。不过想想要湿着衣服上课,要不还是放学再淋雨比较好。

虽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但忍足此刻只感觉课本的每一页都写着“天要亡我”几个大字。

 

要不干脆和迹部挑明算了。

忍足最终还是撑了把伞,慢悠悠地走向车站。迹部这几天似乎心情不怎么样,每次见到他都一脸阴沉,让忍足忍不住怀疑自己哪里露了破绽。其实往年也没这么麻烦,不过今年正好查仪容仪表,搞不好上衣都得脱。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体检前的一周大家都拼命训练,恨不得立刻练出漂亮的肌肉来秀。 

碍于天气,社团晨练被挪到了体育馆。忍足磨磨蹭蹭地走到网球部的场地的时候,来得早的人已经慢跑结束了。迹部站在球场旁边和宍户低声交谈,体育馆里的大灯明晃晃的照着,阴雨天透进来的潮气让人觉得湿黏黏的,连运动鞋底擦过塑胶地的声音都格外惹人心烦。

还没怎么跑开,运动服就已经贴在身上了。忍足拉了拉衣领散热,然后做贼心虚地整理好。迹部在场地另一头跟泷对打,完全没有看过来的意思。

慈郎倒是意外地在好好热身,看到忍足时开心地挥了挥手,问他要不要一起打。晨练的强度一般都不大,两个人一边来回抽球一边从天气聊到数学题,慈郎打着哈欠抱怨自己的为了体脂检测停了好几天的蛋糕,只能吃点巧克力。

晨练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过去了,教练和迹部都忽略了这个明显偷懒的角落,到结束的时候也没过来敦促。

慈郎和他聊得起兴,到了更衣室还在问他觉得哪个牌子的抹茶巧克力更好吃,连岳人都蹭过来了。忍足瞟着手表,试图赶紧结束话题来避开众人低头迅速换衣服。前几天的策略大体如此,仗着头发长,一低头正好盖过锁骨。

岳人和慈郎似乎对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很感趣,正当忍足试图躲开的时候,却被岳人拽着书包催促,“忍足你快点换!昨天的数学作业我有一道计算题绝对是错的,你快借我抄一下!”

忍足点头,对着岳人亮晶晶的眼神有点僵硬,换也不是,让他背过去也不太对劲。

“哎呀你磨叽什么,从初中到现在早就什么都见过了好不好。”岳人看着忍足尽可能缓慢地换上校服裤子,又开始慢吞吞地从包里掏校服,忍不住直接上手掀他的短袖,“快点啊,等会就上课了!”

虽说这样掀下摆根本看不到什么,忍足还是下意识地捂住胸前,而后才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

更衣室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泷提着包走出去的时候顺手捂住岳人的眼睛,“好啦小孩子不该看的就不要看,当心长针眼~”顺便朝忍足揶揄地挤挤眼睛,大有‘看吧我救了你一命的’的邀功之嫌。

忍足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啊啊啊你说谁是小孩子”的喊声中迅速套上衬衫,才系好扣子就听见部活室的门被嘭地关上。

糟了,是迹部。大概是不满自己这两天明显瞒着什么的态度吧,忍足叹口气,虽说泷多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心调侃他,但说得那么露骨,万一真的被迹部误会自己身上有什么因不可描述行为而留下的痕迹,可就太冤枉了。

昨天要遮瑕膏的的时候也不知道迹部有没有听到什么,进来的时机也太巧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当断则断,尽管他会为了冰淇淋口味纠结好几分钟,也会为选修课犹豫不决,但从未像现在这样,话到了嘴边马上要溜出去,却被心里各种时间不对场合不合适的缘由硬吞下去。从午休到下午训练前,几次喊了迹部的名字,却又在他应声回头的时候生改了话题。

眼看着体育馆里的时钟一分一秒的滑向整点,迹部忽然宣布了提前结束训练。

“明天体检,正选和替补成员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在这里集合。”迹部这样讲着,回声在体育馆里荡了一下才落地,“全体解散。忍足留下。”

忍足正要收拍离开,听见最后一句时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被叫了名字。

运动完的短袖衫还浸着汗,因满场跑动而加快的脉搏一下下敲击着颈侧薄薄的皮肤,转头对上迹部径直看过来的眼神,竟不知哪一个让心跳得更快些。 

场地清空得很快,学生不一会儿都陆陆续续地快步离开,谁都不想在阴雨天里逗留太久。桦地低声和迹部说了什么也先离开了,留迹部一人靠在教练席的长椅上低头翻着什么。

“你叫我来?”忍足磨蹭了一阵,还是走了过去。

“唔,”迹部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一叠表格,听见他来也只是模糊地点点头,“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明是你要我留下来的,忍足这样想着。也许是自己欲言又止了太多次吧,迹部从来都不迟钝。

“呃,还真有。明天的体检,”忍足感觉话头有些不受控制,“我可以穿正常的短袖吗?”

迹部的动作肉眼可见地顿了顿,“就这件事?原因呢?”

“啊,哈哈,对。就是,觉得当众脱衣服还是有点耻的嘛。”

迹部终于停下来手里哗啦哗啦的动静,开始把纸张近乎强迫症般的对齐边角。

“本大爷之前怎么没见你害羞,嗯?”

“也不是害羞啦,就是,唔,稍微违反了一点校规,不太想被抓到。求迹部大人手下留情。”这借口够蹩脚的,虽然是事实。

“好。”

一整叠纸整整齐齐地码在文件夹里,迹部不咸不淡的应答反倒让忍足心里有些慌。

“那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迹部沉默着点头,没有答话。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平时两个人放学一起走的时候也挺多的,但今天迹部显然对他有点意见,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的僵着。

“还有别的事吗。”

过了好一会,迹部问。

忍足噎了一下,眼一闭心一横,觉得现下的心境和壮士自刎前差不多。

“今天早上在更衣室,泷说的话你……”

“没听到,也不关心。”

没听到,不关心。

质问指责调侃,哪一个都好,都不如这句漠不关心来得伤人。会忽略是因为不够在乎,不关心是因为和自己无关。如果说喜欢是一对一的占有欲,那能够一脸淡漠地漏掉那么露骨的暗示,还很有可能不止一次,说明是真的无所谓吧。

直到被淋浴的冷水浇得一哆嗦,忍足才渐渐回过神来,伸手去调水温。

也怪不得别人。每次被信任和关心都幻想心意相通,每次被忽略被刺伤都觉得是自作多情,反反复复阴晴不定,不如痛快表白给个了断,却又不想冒着以后形同陌路的风险。

读小说的时候觉得主角顾虑重重戏太多太矫情,真到了自己身上才觉得那些患得患失分明就是写实。

磨蹭了这么久,更衣室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场地里的击球声都消失的差不多,空荡荡的。

忍足围了浴巾在腰上,正要把换洗衣服掏出来,被柜门上镜子映出人影吓了一跳。

迹部平时不常和所有人一起换衣服,他自己有单独的学生会长休息室,没什么急事的话他一般也会等到大批人走了以后再去冲澡,程序之多也确实不是一般人。

不过也是因为他嫌弃人多的时候浴室里水雾蒸腾的喧闹,人少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把汗味从身上洗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忍足看见角落里的人影时非常意外。

迹部的柜子在一排的最里面,他本人此刻垂着头坐在长凳上,毛巾攥在手里,一副放空沉思的模样。

是有什么难下的决策吗,还是在为别的什么事烦恼。要,一起走吗?忍足无声地叹气。

为什么他看起来有点难过呢?几乎像是打比赛输掉了,又有点像被同伴抛弃的小孩子,孤零零的。

也许是不开心自己的隐瞒和逃避吧,之前明明什么都说的。这样想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

或许还是道个歉比较好吧。


“景吾。”

鬼使神差地,他轻轻喊了一声。

迹部看起来被吓了一跳,猛眨了下眼睛,询问地看过来。

他的运动服还没换下来,领口的布料因汗湿而显得不怎么平整。

“对不起,我……”

“没关系。”迹部条件反射似的飞快回答,“你没必要把所有细节告诉我。”

“我去纹了个身,二月份的时候。抱歉一直没告诉你。”

“……诶?”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忍足看着迹部难得迷茫的眼神,露出了个不明显的微笑。

“要看吗?”

迹部一脸状况之外的讶异,下意识点头。

衬衫扣子被一颗颗解开。

能看到迹部这么吃惊的表情,其实也值了。忍足偏过头,近乎坦荡地迎上迹部逐渐逼近的凝视。

“我一直以为你更喜欢樱花和风信子。”

过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忍足才听到迹部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是说花的话,是这样。”

太近了。忍足恍惚地想。迹部站得那么近,仿佛他一伸手就可以拥抱住,然后带回家,据为己有。

他用余光瞥见迹部若有所思地偏头,目光凝着未动。

下一秒,忍足只觉得一股力量强制性地掰正自己的脸,然后被干燥而炽热的什么覆住嘴唇。

啊,初吻。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接着下唇被人不满地咬了一下。

嘴唇很软,牙是挺尖。

这个吻来得和结束得突然,直到那温度撤开,忍足才反应过来。

被迹部吻了。

天啊。

天天天天天天啊。

他看懂了是吗。

这是回应吗?

 

“废话!”迹部皱起眉,脸侧的红晕还没褪去。忍足眨眨眼,发现最后一个念头从嘴角无意识地溜了出去。

“哦。”忍足呆呆地应了声,随后猛得向后跳了一步,“你你你…你答应了?”

“要不然呢?”迹部的语气似乎有向爆发靠近的趋势,只可惜耳廓还是红的,多少少了点气势。


“喂!放开,热死了。”

迹部在忍足突然抱过来的时候象征性地挣了挣,倒也没再反抗。

“不要。”忍足的声音贴着他的肩膀含含糊糊地透出来,“我都等了好久了……”

 

第二天的体检大队里,只有忍足一人心安理得地穿着队服的立领短袖。

白色的小圆扣子还是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方,只是被盖住的那枝缠绵的玫瑰,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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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非常不擅长写表白,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很满意。一直想写那种特别纠结的纯情少年,都不坦诚然后突然在某一刻想通。希望有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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